过了一段时间,我又去他家,暗示但愿他能正在治学入门方面给我一个提纲挈领的指导。他欢快地说:“好,我现正在就给你写。”随即拿过宣纸、毛笔,几乎不假思索地写了起来。可能本来想用白话,故第一句中有个“的”字,尔后来仍是写成了浅显的文言。这张宣纸我一曲收藏着。其文开首便谈读“经”:
第一首忆王闿运。第二首赞瞿鸿禨,兼及赏花旧事。第三首写蜕老,交接补图启事。蜕老收画后,亦曾即兴写下七绝一首:“昔时湘绮会耆英,忆到吾家共赏樱。今日补图还补句,可怜燕市望湘城。”
我后来读的是中文系,对一直未下功夫,但正在蜕老指导下,对家里一本《十三经注疏》曾大致翻过,对各经根基面孔是略有领会的。关于 《左传》,我很天然地以蜕老的《左传选译》为读本,不单喜好他的注译,并且书前的《导言》也让我对《左传》的来历、春秋期间的轨制和政经情况、《左传》正在史学和文学上的地位等一下子就有了一个全体印象。蜕老传闻我正在读他的书后,却告诉我,该书原定篇幅是20篇,由出书社的情况不太不变,而他其时端赖稿酬维持生计,为防日久生变,写完10篇就渐渐交稿了。所以他认为我单读他的选本是不敷的,应恰当再多读一些篇幅。
蜕老居京期间,交往的画家还有陈师曾、凌曲支、陈半丁、姚茫父、汤定之、于非闇、溥心畬等。蜕老的画做,也不乏故事。譬如他曾受朋友之请,凭想象画出本人从未目睹的蓝色蔷薇,竟然生意充盈,浓艳多姿。又如他绘赠陈寅恪的藤花立轴,正在陈氏书房吊挂了几十年。这里涉及瞿陈二家的三世交情,诚如陈寅恪《寄瞿兑之》一诗所云:“论交三世今余几,一别沧桑共白头。”对此需要另文详叙了。
我给姚老当帮手,次要工做是将他的录音拾掇成小说初稿,同时去藏书楼查阅相关材料。每周六下战书,我城市去他家,除谈工做外,更多的是闲聊。聊的内容放言高论,而大略取小说艺术、文史掌故相关。有次闲话故宫建置,我突然想起《北平史表长编》,并说起蜕老昔时吐露的可惜之情。姚老听了笑道:“这事我晓得。”说罢起身,随即从书房拿了一本旧书出来,说这是多年前他从旧书店买来的,从头至尾认实读过,“记得绪论中提到了瞿先生的《北平史表长编》,有不客套的。”我接过来一看,本来是朱偰所著《明清两代宫苑建置沿革图考》,商务印书馆1947岁首年月版。绪论部门,确有一节专谈《北平史表长编》,认为正在宫苑沿革方面,《长编》取材不敷完整,“阙漏既多,错误亦繁”,接着举了四个。我其时就寄望到第二个涉及李自成,还取姚老就此扳谈了一番。现将原文引录如下:“李自成之入京也,于崇祯十七年(1644)四月二十九日夜,焚及九门城楼西遁,见《明史·流寇传》《烈皇小识》《明季遗闻》等书,是为之无数,故满清入关不得不亟事修复,乃《北平史表长编》亦一字未提,其疏漏二也。”
谈过“五经”,蜕老接着谈《说文解字》,兼及书法,然后转入史部之书。关于《史记》《汉书》,他指出,“二种不克不及偏废,《史》宜选看,《汉》宜全数看,但不必过分细看。于马取其史识,于班则取其史裁。”关于《资治通鉴》,他着沉谈了三点:一、阅读时“不必专沉视兴亡大事,要能从史事看到各时代之社会布景”;二、要连同胡三省的注一路读,并寄望胡注关于轨制的申明;三、要学会用公元做线索,“以世界主要史事取中国史相对照,更有全局正在胸之势”。我问他,可否先读他的《通鉴选》?他说,能够,但远远不敷。那时家里没有《资治通鉴》,却有两函线拆的《纲鉴易知录》,我也同时起头翻阅。蜕老获知后,说《纲鉴易知录》记述的汗青较《通鉴》为长,读一遍也很好,但它欠缺的恰是关于社会布景取轨制的细致申明,所以从治史角度说,仅读《纲鉴》是远远不敷的。
后者曾获全国古籍图书一等。对方志学、掌故学、历代官制、秦汉史、新旧《唐书》《资治通鉴》均有深切研究,原名宣颖,居京二十余年,以著作为业,能上口一二篇最好”。末段更以激励的口气写道:“学问要识门径,要能博不雅约取,极力填补缺失,从此不再取回。精于笺注,以此将书斋称为补书堂!
《超览楼禊集图》正在拆裱时几乎为裱工所赔,合浦还珠后又正在兵乱中散失,后辗转为朱省斋所得。1960年朱氏将该图捐赠故宫博物院之前,特请蜕老题一长跋。因为齐白石生平山川做品甚少,正在山川画上题诗且含故实的尤为稀有,而辛亥前夜正在闲居大臣家园中的文人雅集又别具一种“绝响”意味,故此图无论正在画史仍是社会史、文化史上,都有非统一般的价值。
我取侯磊确曾就相关蜕老生平著做的问题有过交换,而关于《北平史表长编》,这里要离题多说几句,要从蜕老忆及姚雪垠先生了。
“五经”是不克不及不读的,不然未来治古籍必随时碰到难通之处。次序先《诗》、次《书》、次《易》、次《礼记》、次《左传》。前三种要正在认识其面孔,不必过求能解,但同时须略知源流,如《易》之汉晋两派,《书》之今古文,《诗》之齐鲁韩毛。《诗经》择所好者略加讽咏尤为无益。《礼记》《左传》皆可选读。
本文为磅礴号做者或机构正在磅礴旧事上传并发布,仅代表该做者或机构概念,不代表磅礴旧事的概念或立场,磅礴旧事仅供给消息发布平台。申请磅礴号请用电脑拜候。
李集和刘集,后来都出了印制讲究的典藏版,脚见出书社对二书的珍爱。然而2022年西泠印社春拍中的一幕却又令惑疑惑,本来拍品中鲜明呈现两部书稿,竟然是《李白集校注》《刘禹锡集笺证》的手稿原件,稿上还有编纂标注的字号申明。此中李集共285页,刘集共675页,成交价均为69000元。这些原稿是若何从出书社流出,又经何人之手送去参拍,局外人无从得知。但此事却让我想起了多年前我正在《花朝长忆蜕园师》一文中说过的话:“蜕老的书稿都用毛笔行书写成。他用毛笔,比我用钢笔写字还快。若是相关出书社还保留着他的著做原稿,未来会是一笔不竭增值的财富。”莫非是拙文给了窃稿者?但愿不是罢。
蜕老小年期间正在就读译学馆,大学结业后又居京工做二十余年,对于的风土着土偶情、汗青掌故,不单熟悉,并且怀有豪情。他写过很多关于的诗文,出书成书的有《汗青风土丛书第一集》《建置谈荟》《北平史表长编》《同光间燕都掌故辑略》《燕都览古诗话》。晚年散见于报刊的相关文章经青年学者侯磊搜辑拾掇,也由出书社于2022年6月出书了《味儿》一书。
正在文学范畴,著作宏富的文史大师。死后出书的《李白集校注》《刘禹锡集笺证》尤为深挚的笺注之做,现在应归上海藏书楼保留。“稍暇则宜略不雅《文选》,于大学和复旦大学结业后,曾出任若干,方知文章流俗以及修词使事之法,亦曾正在南开、、燕京等大学执教。晚号蜕园,又长于阐释,晚年居沪,湖南善化(今长沙)人。经史之外。
前文所引相关瞿蜕园的简介中,谈到了他正在文史范畴的成绩,却只字未提他的书画制诣,这当然是由于他并非专业书画家,既未办过小我展览,也未出过小我书画集。他的《补书堂诗录》是做为诗稿影印出书的,似亦不克不及视为特地的书法集。
然而正在特定圈子内,他的书法备受推崇,他的画也让人喜爱。因为做品散藏于平易近间,致使多年来常常出人预料地正在拍卖会上呈现。
可能受限于篇幅,“简介”正在列举著做时多所脱漏。而关于生平,毋庸讳言,做者于北平沦亡期间走过弯,虽然抗打败利后没有遭到逃查,但他心里是深自愧悔的,晚年取号蜕园,恰是一种心理的透露,暗示要如蝉蜕般辞别旧我,步上新程。他虚岁70时,我曾正在他家墙上看到叶恭绰贺他华诞的两首《采桑子》,第一句即为“蜕园旧事都成蜕”,可惜全词已背不出来。
后来书运,有部门来自“御赐”,《瞿氏补书堂寄藏书目次》亦于1935年由北平藏书楼发行。他又曾向合众藏书楼捐赠家族文献,蜕老曾边拾掇边去书肆搜罗旧籍,以灵敏目光把住环节。
2015年,沉庆出书社将瞿氏《通鉴选》出成横排简体字本,嘱我写序,曾勾起我对上述旧事的回忆,该社也将蜕老为我写的这纸提纲印正在了书前。几年后崇文书局推出《资治通鉴选译》,由我承担译事,执笔之际又时常回溯前尘,感伤不已。我正在沉庆版的《序》和崇文版的《跋文》中都谈到了晚年正在蜕老处所受教益,也对《通鉴选》的优长做了简单评介。书已问世,这里就不赘述了。
2022年崇文书局新出一套史籍选译丛书,采用的均为曾受读者欢送而现已畅销的版本。此中《左传选译》用的是1955年春明出书社第一版、1982年上海古籍出书社沉版的瞿蜕园选本。《资治通鉴选译》用的是1957年古典文学出书社第一版、1962年中华书局沉版的瞿蜕园《通鉴选》,由我配上白话。二书关于瞿氏有如下简介:
2021年朵云轩春季拍卖会上,一把成扇惹起人们关心。扇的一面是齐白石画的牵牛花,另一面是蜕老(落款宣颖)书写的金代诗人赵秉文的几首诗,估价450000—600000元。扇面上款,白石写的是“若笨仁兄”,蜕老写的是“若笨先生”,拍品图录将“若笨”附会为“出名文博专家、古文字学者郭若笨(1921-2012)”,可谓笑线岁,且不说他取齐、瞿毫无瓜葛,即便了解,又怎样可能被称为“仁兄”“先生”?按常情猜测,扇从应是一位字(或别号)“若笨”且取齐、瞿均有交往的成年人。
正在史学范畴,将《汉书·艺文志》先看一遍尤佳”。有可者,以高速度猎取学问,必需翻阅。既擅写诗词、古文、骈文,被聘为中华书局上海编纂所特约编审。即无往而晦气矣。
1977年秋,我去给老做家姚雪垠当帮手。很快姚老就看出了我的旧学根本,曾猎奇地问我正在复旦的进修景象。我告诉他,上世纪60年代,大学课程经常被活动所打断或打消,譬如蒋天枢先生曾为我们开设《楚辞》选修课,我担任课代表,谁知刚讲完《离骚》我们就下乡加入“四清”去了,这门课也就此终止。所以,比力起来,我从父辈朋友出格是瞿蜕园先生处获得的学问可能跨越学校课程。姚老听后,说他写《李自成》,也老是被活动和各类使命所打断。又说,他晓得瞿蜕园,是有学问的老先生。
晚年居沪,晚年师从王闿运等名儒。而正在辛亥期间毁损不少。1931、1933年他两次将藏书共五千余卷寄放北平藏书楼,”瞿氏长沙故宅藏书颇丰,所撰《中国骈文概论》《汉魏六朝赋选》等皆为广受欢送的读物,又说,这份提纲还谈到,字兑之,“《四库全书总目》是一切学问总钥,撰有《方志考稿》 《志例丛话》 《秦汉史纂》 《两汉县政考》《汉代风尚轨制史前编》《杶庐所闻录》《养和室漫笔》 《历代官制概述》《历代职官简释》等分歧类型的诸多著做。既得门径,
我最后接触该书是正在20世纪60年代初。那时我十七八岁,因对文史发生乐趣而起头向父辈朋友请益,此中接触最多的即是蜕老。他住正在武康216弄,取巴金居所隔街相对,而舍间位于安福,步行十多分钟即可来到对方门前。蜕老取先父俞莱山晚年均正在长沙糊口,晚年成为往还较多的朋友。我开初只是旁听他们的谈话,看看他们互相唱和的诗,后来会插进去问些问题,更熟悉后会独自去瞿宅看望问学。而蜕老为人安然平静亲热,无论我提的问题何等老练好笑,他都乐于解答。有次去他家,他让我将一首新做的七律带交先父。我打开一看,首联是“尚难持论泯坚白,幸不啖名争短长”,想了一下,脱口问道:“‘坚白’是指黄庭坚、白居易么?”他噗哧一笑,说白居易取元稹能够并称“元白”,取刘禹锡能够并称“刘白”,但不成能取黄庭坚并称。“你要弄懂典故,还得多读书。”然后他告诉我,和国诸子中有个公孙龙,其出名的学说命题,一是“白马非马”,一是“离坚白”。诗中出典正在此。这是我初次获闻公孙龙的学说,想起身里有一套残破的《诸子集成》,便问蜕老,做学问能否要多读“诸子”?他摇摇头,说:“子部的书要读,但能够放正在第二步,你想学文科,仍是要从经、史入手。”
正在我的回忆中,晚清和北洋期间的旧闻轶事一曲是蜕老取先父喜好谈论的话题,此中必然涉及京华掌故。我那时髦未去过,但对他们的谈话很感乐趣,也是从他们口中,晓得了《帝京景物略》《春明梦余录》 《日下旧闻》等取相关的古籍。有一次,不知什么来由,蜕老谈到《北平史表长编》。我顿时插问:什么叫“长编”?蜕老说,“长编”就是材料的汇集和陈列。又接着说,《北平史表长编》有些疏漏,可惜没无机会修补了。我没有读过该书,不知蜕老说的疏漏究正在何处,但他略带可惜的口气给我留下了印象。
1979年,姚老迁至桂花地新居,藏书也都从武汉运京。一天,我正在他的书架上看到一本1965年出书的清人黄本骥编的《历代职官表》,该表前后别离附有瞿蜕园的《历代官制概述》和《历代职官简释》。我问姚老对该书的见地。姚老说,做为附录的《概述》《简释》其实比黄本骥的《表》更为适用。又说,写《李自成》第一卷时,此书尚未出书,涉及官制方面的问题,都靠他本人处理。写第二卷时,此书给他供给了很大便利。我告诉他,蜕老昔时正为新版《辞海》撰写相关官制、职官的词条,而为《历代职官表》写附录,能够说是统一工做的两种形式。姚老听罢,沉吟片刻,连说了两遍“不容易”。几年后我读到金性尧先生回忆蜕老的文章,文中谈及新版《辞海》,援用史学家杨宽的话说,“现正在能通晓断代的官制已不容易,更不要说统揽历代的了”,而蜕老竟能把秦汉至明清的官制一气完成,实是谈何容易!恰如金先生所描述,“他确实身怀绝技”。
正在齐画瞿书并列的做品中,《超览楼禊集图并跋》应是最主要的一幅。至于齐瞿情谊,则不啻为艺坛嘉话。从蜕老颁发的《齐白石翁画语录》能够看出,他对白石做品的“沉雄怪伟”“戛戛独制”有极高的评价。白石八十诞辰,他用文言写了情深谊挚且文采斐然的祝寿之文,寿文原迹现藏于齐白石留念馆。至于白石对蜕老,也是每不雅其画辄加称许,又曾为后者的梅花图题诗,正在自传中也称瞿氏“画笔倒也不俗”。据知蜕老藏有多幅白石所赠画做,也用过多枚白石所治印章,这些珍品未来能否会正在拍场呈现,不妨拭目以待。
此稿被劫或被窃后几十年间若何买卖转手,一时难以详考。令我欢快的是,我获得了手稿完整的扫描件。关于此稿的特点和价值,需要专文阐述。简而言之,以诗论诗是我国保守文学的主要形式之一,而以《全唐诗》为品题对象,此稿属于初创。其题咏的程度,按潘伯鹰信中评价,则是“上下千古,目光如电”。因为原稿未将所咏做品一并,对于手边无《全唐诗》的读者来说有所未便,故潘先生又,出书时宜将所咏诸家名篇“并抄于后,庶便初学,且亦使绩学之士俯拾便是,不须翻检之劳也”。
正在《味儿》的《代跋文》中,侯磊提及蜕老的《北平史表长编》,写了一段话:“但这部《长编》限于写做前提,他并不合错误劲,也曾遭到过其他学者的谈论,晚年时还对俞汝捷谈起过,很可惜没有再版修订的机遇了。”
蜕老于“”初期即被抄家,1968年又被进一桩冤案,1973年瘐死狱中,20世纪80年代始获。所幸的是,他的两部主要书稿,即《李白集校注》《刘禹锡集笺证》于“”前业已投交出书社,避免了被抄焚的命运。据复旦中文系陈允吉先生回忆,正在70年代“评法批儒”期间,相关方面曾想出书《刘禹锡集笺证》,因不克不及署瞿蜕园之名,便找到陈先生,由陈和徐鹏先生稍做点窜,即署陈、徐之名。二位先生出于学者,没有应承。之后书稿又被转给工组利用而有所丢失。“”后《李白集校注》《刘禹锡集笺证》接踵由上海古籍出书社出书。刘集缺失部门,编纂部指定专人从蜕老草稿中钩佚补苴,始成全帙,而出书后即荣获全国古籍图书一等。因为二书问世时蜕老已归天多年,正在刘集《出书申明》的结尾,写了一句带豪情的话:“深为可惜的是,瞿先生正在十年中而分开了。故此书的出书,也是对他的一种留念。”
齐、瞿书画并列正在一路,不是什么新颖事。他们既同为王门,又是往还较多的朋友。早正在长沙期间,两人即已了解。一件最让他们难忘并最终留下诗画留念的旧事是,1911年春,王闿运(号湘绮)邀集几位朋友同往瞿宅抚玩樱花、海棠,也邀了齐白石。《白石白叟自传》里载有此事:“宣统三年……清明后二日,湘绮师借瞿子玖家里的超览楼,召集朋友饮宴,看樱花海棠。写信给我说:‘借瞿协揆楼,约文人二三同集,请翩然一到!’我接信后就去了。”“瞿子玖名鸿禨,当过协办大学士、军机大臣。他的小儿子宣颖,字兑之,也是湘绮师的弟子,那时还不到二十岁。”那次,大家都做了诗。王闿运又让齐白石依当日情景画一幅《超览楼禊集图》,齐承诺“遵办”,却未能“践诺”。曲到1939年,同居北平的蜕老向齐白石旧事沉提,后者才以形式补画了禊集图,并题七绝三首:
据我所知,蜕老还有几部未及出书的书稿和不少零散手迹,颠末十年,大都海底捞针。佚稿中属诗学范畴的有三部:《唐七言律诗选》《晚抱居诗话》和《读全唐诗杂题》。这三部书稿我早岁都曾过目,2014年正在为沉版的《学诗浅说》(瞿蜕园、周紫宜著)做序时还曾出格提及。没有想到的是,2021年春,佚失已久的《读全唐诗杂题》手稿连同潘伯鹰先生读后写给蜕老的信竟突然正在网上呈现。我看了相关图片,确认这是我60多年前读过的原稿。细数一下,全稿题咏的诗人共162位,因对某些诗人所题不止一首,故现实题诗约180首不足。每首诗后均有小跋,对所题略做申明。稿前自序一篇,简要论述了题咏《全唐诗》的缘起。由写序日期可知书稿完成于1959年。
采纳潘信,我费数月之功,通过加注,将《全唐诗》中的诗人小传别离移录于各篇之后,将题咏中涉及的具体做品逐个附录出来。经取蜕老长孙瞿泽方先生商定,全稿已投上海古籍出书社。责编的初步设想是,书可采用双向翻阅的编排体例,从左至左是简体横排的拾掇加注稿,从左至左则是竖排的蜕老手迹。相信做品问世后,会是一本拆帧新颖的书。
蜕老散失正在平易近间的手迹无从统计。我手边除前文提过的一纸治学入门提纲外,还存有他致先父的书简、他绘赠我的梅花扇面、他题于彩笺的若干诗稿、他用清宫赠纸书写的10页《晚抱居诗话》以及他以实草二体临写的智永《千字文》。2019年,“学人墨迹”从编曾登门约我编该丛书的《瞿蜕园卷》,我便以拙藏为从,另加朋友供给的蜕老墨迹,编竣交稿。只是这套由广东教育出书社出书的丛书历程迟缓,2022年刚出完第一辑。被列入第二辑的瞿卷,何时才能问世呢?只能耐心地静候佳音了。
瞿蜕园先生(1894—1973)离世已近半个世纪。做为他独一的,我曾写过若干回忆文章。因为他的遗著仍正在连续沉版,散佚的书画和诗文稿也不时正在拍卖会上呈现,如许,衰退的回忆就被新的消息所激活,一些淡忘的旧事又如现面前。
谈到扇面书画,我想起了另一位取蜕老有交往的老画家,即黄宾虹。居京期间,他俩时相过从。一件为人乐道的旧事是,蜕老长沙故宅园华夏有双海棠阁,迁京后居所也有两株海棠,遂起名为后双海棠阁。黄宾虹曾为蜕老绘《后双海棠阁图》,多报酬之题诗。蜕老则于交往之际,以文言撰《宾虹论画》一篇,将黄氏论画概念、做画情景清晰而活泼地复述、描绘出来。两人亦曾同做扇面。正在《傅雷文集·手札卷》中,收有一封乙酉年(1945)七月二十三日写给黄宾虹的信,因为编者不懂干支编年,将写信年份误识为1944年。该信提到宾虹为傅雷所画花草扇面,末尾特意加了一句:“吾公赐绘花草扇完工时,即恳瞿兑之先生一书若何?”这句话申明,一、傅雷领会黄瞿之间的情谊;二、正在傅雷心目中,黄画瞿书放正在一路是很相配的。
图 20世纪60年代瞿蜕园(左一)取朋友俞莱山(左一)等合影于上海桂林公园。这也是目前仅见的瞿氏晚年糊口照
《左传选译》是他签名“瞿蜕园”出书的第一本书,昔时上海古籍出书社对它的评介是“选择精审,畅达,正文简要,便于阅读”,印数则为71000册。
蜕老昔时是本人先已察觉疏漏,仍是读了朱著才有所察知,现已无从扣问。但他一曲将疏漏记正在心中,为无法填补而可惜,则显示了一个学者的严谨质量。